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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一。" 我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衣柜板。他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朝银丝剪去:"你以为这能拦住我?"

"二。" 银丝突然开始发烫,在我手腕上烙出栀子花的形状。赵师傅的剪刀在碰到银丝的瞬间断成两截。他暴怒地掐住我脖子:"贱人!和你妈一样..."

"三。" 膜生疼。无数蓝光碎片在空中聚成妈妈模糊的轮廓,她残缺的右手轻轻按在赵师傅天灵盖上。"啊 ——!" 他发出非人的惨叫,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1

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惨白的线。

我死死攥着被角,后背紧贴着床头板,冰凉的触感透过睡衣渗进来。衣柜里又传来那种声音 —— 窸窸窣窣,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蹭木板。

"妈..." 这个字眼卡在喉咙里,我下意识去摸枕边,却只抓到一团空气。

三年了,我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以前每次做噩梦,只要摸到那个丑丑的布娃娃,听见妈妈趿着拖鞋过来的声音,就能重新睡着。

空调显示 26 度,可我浑身发冷。手机屏幕亮起,凌晨三点十七分,锁屏是去年期末作业得奖时和妈妈的合照:她穿着那件栀子花图案的棉麻长裙,手指比着老土的剪刀手,化疗后新长的头发才到耳际。

"就是老鼠而..." 我掐着大腿自言自语,声音抖得不像话。

上周刚找物业堵过空调管道,陈阿婆还特意在衣柜放了樟脑丸。

咔嗒。膝盖撞到下巴,血腥味在嘴里漫开。月光下,我看见自己垂到胸前的黑发像打翻的墨汁,在白色睡裙上晕开大片阴影。

"小雨?" 陈阿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式木地板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又做噩梦了?"

我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衣柜里的响动诡异地停了,仿佛那个东西也在屏息聆听。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我浑身一激灵。"别进来!" 我尖叫出声,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门外静了两秒。"我热了牛奶。" 陈阿婆的声音突然变轻,"就放门口。"

听着脚步声远去,我盯着衣柜把手上的月光发呆。

上次这样失控还是妈妈葬礼那天,我把所有来安慰的人都关在门外。现在掌心全是汗,睡裙后背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

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跳出一条消息。点开才发现是误触,最新消息还停留在下午班长催交作业的公告。屏幕光照亮床头柜上没拆的药盒,那是上周校医开的安眠药。

"最后一次。" 我咬着嘴唇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的瞬间,听见衣柜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响。这次绝对不是我幻听,那声音分明是从妈妈常穿的那堆衣服里发出来的。

手指碰到衣柜把手的瞬间,一股栀子花香突然钻入鼻腔。我僵在原地,这是妈妈最爱的洗衣液味道,陈阿婆从来不用这个牌子。

"宝宝不怕..."

微弱的呢喃声让我触电般缩回手。这不可能 —— 录音笔早就没电了,去年搬家时我亲手扔掉的。但那个温柔的语调,每个字的尾音微微上扬的方式,和妈妈哄我睡觉时一模一样。

衣柜门突然自己开了一条缝。

我盯着那条漆黑的缝隙,喉咙发紧。栀子花香越来越浓,熏得我眼睛发酸。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更清晰,像是有人把脸贴在柜门上呼吸。

"妈...?" 我听见自己发出小猫似的呜咽。

衣柜门突然完全弹开。

月光照进去的瞬间,我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里面整整齐齐挂着的全是妈妈的棉麻长裙,栀子花图案在黑暗里泛着惨白的光。最底下那件袖口还沾着医院消毒水的黄渍,是最后那天穿的。

"怎么会..." 我伸手去摸,布料凉得像浸过井水。指尖突然碰到个硬物,是那只失踪三年的录音笔,红色指示灯正在闪烁。

"宝宝不怕,妈妈在呢。" 妈妈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在空荡荡的衣柜里回荡。我死死捂住嘴,眼泪砸在膝盖上。这是化疗前录的,那时候她嗓子还没被插管弄哑。

门外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响。"小雨?牛奶要凉了。" 陈阿婆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你开衣柜做什么?"

我手忙脚乱想把录音笔藏起来,却不小心按到播放键。妈妈的笑声突然炸响:"我们小雨啊,最怕黑..."

"这是什么声音?" 陈阿婆的声音陡然拔高,门把手疯狂转动,"开门!"

我扑过去抵住门,后背全是冷汗。录音笔还在播放:"... 所以妈妈把星星贴在天花板上..."

"苏梅?" 陈阿婆突然不敲门了,她的声音在发抖,"小雨,那里面是什么?"

我低头看手里的录音笔,发现背面贴着一张便签纸。妈妈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给怕黑的小雨",日期是手术前一天。

"阿婆," 我声音哑得不像话,"这些衣服... 是你放的?"

门外沉默了很久。"你妈妈交代的。" 陈阿婆突然哭了,"她说要让你觉得她还在..."

我腿一软坐在地上,便签纸背面蹭到了眼泪。墨迹晕开的瞬间,底下露出几行奇怪的符号,像小孩子乱画的线条,又像某种符咒。

"这是什么..." 我用袖子拼命擦,符号却越来越清晰。最底下画着个缺了无名指的手掌,和妈妈被机器绞伤的那只一模一样。

衣柜深处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我抬头看见最里面那件蓝裙子在动,像是有人正从衣服堆里往外爬。

2

月光下,一只半透明的手慢慢伸出来,无名指的位置空空荡荡。

"妈?" 我浑身发抖,却不由自主往前爬了一步。那只手突然加速,冰凉的手指擦过我的脸颊。

陈阿婆突然在门外尖叫:"快出来!那不是苏梅!"

我僵在原地。录音笔里妈妈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变成尖锐的电子音:"小雨... 来找妈妈呀..."

那只手猛地抓住我的肩膀。便签纸上的符号开始渗血,我这才看清最角落里画着个铜铃铛,和赵师傅驱邪用的一模一样。

那只渗血的手掌突然缩回衣柜深处,便签纸在我掌心燃烧般发烫。陈阿婆的指甲在门板上刮出刺耳声响:"小雨!快开门!"

我踉跄着倒退,撞翻了床头柜上的药盒。白色药片滚落一地,在月光下像散落的骨片。"阿婆..." 我声音抖得不成调,"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门外的哭声戛然而止。老式挂钟的秒针走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盯着衣柜里仍在晃动的衣架,妈妈最后穿的那件蓝裙子领口沾着暗红污渍。

"三年了..." 陈阿婆的声音突然贴着门缝钻进来,"你妈妈临走前半个月,天天半夜把我叫醒..."

我死死攥着便签纸,血迹在指缝间黏腻冰凉。那些古怪符号正在扭曲变形,渐渐组成 "别相信她" 四个字。

"她说小雨怕黑,说要把自己的味道留在衣柜里。" 陈阿婆的拖鞋在地板上磨蹭,"我每周三去老房子拿衣服,用她留下的洗衣液重新洗..."

膝盖突然失去力气,我跪坐在药片堆里。掌心被药片边缘割出细痕,却感觉不到疼。录音笔还在循环播放变调的笑声,衣柜深处传来指甲抠抓木板的声响。

"为什么是半夜?" 我盯着门缝下陈阿婆的影子,"为什么... 要偷偷摸摸?"

牛奶杯突然砸碎在走廊地板上。陈阿婆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你妈妈交代的,说一定要在你睡着后放... 说这样才像她真的回来过..."

我胃部一阵绞痛。这三年每个惊醒的深夜,那些窸窣声,那些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原来都是活人制造的谎言。

"便签背面的字是你写的吗?" 我举起那张纸,血迹已经晕染成铜铃形状,"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门板突然被重重撞击,陈阿婆的尖叫吓得我浑身一抖:"烧掉它!快烧掉!那不是 ——"

衣柜门猛地拍在墙上。所有衣架都在疯狂摇晃,蓝裙子像被无形的手拎到半空。录音笔爆出尖锐啸叫,妈妈扭曲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阿婆... 你答应过我的..."

"苏梅?" 陈阿婆的声音突然充满恐惧,"你明明说只是哄孩子..."

我手脚并用地爬向房门,却在摸到门把手时僵住了。蓝裙子的袖管正缓缓鼓起,仿佛有看不见的手臂正在穿进去。领口处的污渍突然开始扩散,在月光下变成新鲜的血液。

"小雨..." 陈阿婆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妈妈葬礼那天,赵师傅来看过衣柜..."

3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个总戴着铜钱项链的瘦老头,确实在葬礼后单独进过我房间。当时他说要 "清理不干净的东西"。

"他做了什么?" 我声音嘶哑。便签纸上的血字正在蠕动,像无数红色蚯蚓。

陈阿婆的指甲抠进门缝:"他说要留个念想... 在你妈妈常穿的衣服上画了符... 说这样能镇住..."

衣柜里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蓝裙子突然飘到我跟前,领口直接套向我头顶。

栀子花香里混进腐烂的味道,我拼命挣扎时摸到裙子内侧密密麻麻的凸起 —— 全是针脚缝进去的符纸。

"你骗人!" 我扯着嗓子尖叫,"妈妈从不让别人碰她衣服!"

陈阿婆突然不说话了。几秒后,一串钥匙叮当落地。我听见她衰老的膝盖砸在地板上的闷响:"对不起... 赵师傅说这样能让你妈妈安心投胎..."

蓝袖子缠上我的脖颈,布料下的符纸刮得皮肤生疼。

在窒息的眩晕中,我看见便签纸完全被血浸透,背面浮现出妈妈完整的字迹:"别让阿婆继续放衣服了,那不是我。"

"叮 ——"

铜铃声突然从衣柜深处传来。蓝裙子像被烫到般松开我,所有衣物瞬间静止。

陈阿婆的哭声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小雨... 你妈妈死前最后一句话... 是让我把衣柜清空..."

我跪在满地药片中间,眼泪砸在便签纸上发出 "啪嗒" 声响。

那些古怪符文在泪水中扭曲变形,像活过来的蚯蚓般蠕动。

后背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那只半透明的手掌正轻轻抚过我的肩胛骨。

"妈..." 我哽咽着不敢回头,无名指缺失的轮廓在月光下格外清晰。这是妈妈在纺织厂出事时被机器绞断的位置,她总说这是给我换奶粉钱留下的纪念。

陈阿婆的指甲还在刮擦门板:"小雨,快开门!那东西会吸活人阳气!" 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我盯着便签纸上逐渐清晰的 "别相信她",喉咙发紧。那只手突然加重力道,指甲陷入我的皮肉。疼痛让我猛地转身,却撞进一团栀子花香里。

"你究竟是谁?" 我颤抖着往后缩,后背抵住床沿。半空中漂浮着妈妈常穿的那件蓝裙子,袖管诡异地鼓胀着,领口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录音笔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小雨... 妈妈在这里..." 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很深的地底传来。我死死攥着便签纸,发现血迹正顺着符文纹路流淌,渐渐勾勒出完整的铜铃图案。

衣柜深处传来 "叮" 的声响,和赵师傅做法事时的铜铃声一模一样。蓝裙子突然扑过来裹住我的头,腐烂的栀子花香呛得我直咳嗽。布料下的符纸刮得脸颊生疼,我拼命撕扯时摸到内侧缝着密密麻麻的头发。

"放开她!" 陈阿婆突然撞开门,手里举着个冒着烟的铜盆。她衰老的脸上全是冷汗,盆里烧着的黄纸飘出刺鼻的草药味。

蓝裙子像被烫到般松开我,飘回衣柜上方盘旋。陈阿婆踉跄着冲过来,把铜盆塞进我手里:"拿着!这是你妈妈真正的遗物!"

盆底躺着半截焦黑的布娃娃,正是我小时候那个 "鬼妈妈"。残缺的纽扣眼睛反着光,胸口用红线绣着 "平安" 二字。我手指刚碰到娃娃,蓝裙子就发出布料撕裂的尖叫。

"这才是你妈妈留的护身符。" 陈阿婆喘着粗气指向便签纸,"那上面的血咒是赵师傅做的,他骗我说能超度亡魂..."

衣柜门突然 "砰" 地合上,震得墙灰簌簌掉落。录音笔滚到我脚边,妈妈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阿婆... 你答应过... 照顾好小雨..."

我低头看盆里的布娃娃,发现它残缺的手臂上也缺了无名指。陈阿婆突然跪下来抱住我:"对不起,我不知道赵师傅在衣服上动了手脚..."

蓝裙子在衣柜前疯狂旋转,掀起阵阵阴风。

便签纸上的血字突然开始燃烧,烫得我掌心发疼。那些符文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后变成妈妈工整的字迹:"衣柜第三层夹板。"

"小雨别过去!" 陈阿婆想拉住我,却被突然倾倒的衣架砸中肩膀。我扑向衣柜时,蓝裙子像张开的血盆大口朝我罩下来。

布娃娃突然从我手里跳起来,纽扣眼睛射出两道金光。蓝裙子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缩回衣柜深处。我颤抖着摸到第三层夹板,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

"这是..." 我抠出个生锈的铃铛,上面缠着妈妈常用的栀子花头绳。铃铛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小字:"给小雨的十八岁礼物"。

录音笔突然爆出最后一声:"生日快乐..." 然后彻底没了声响。衣柜里所有衣物瞬间塌落,像被抽走了支撑的骨架。陈阿婆瘫坐在地上,浑浊的眼泪流过皱纹:"原来她早就..."

我攥着铃铛的手突然被什么握住。

低头看见布娃娃的残肢正轻轻勾住我的小指,缺了无名指的位置闪着微弱的蓝光。

4

窗外月光突然大亮,照出地板上蜿蜒的血迹,一直延伸到门外走廊。

我盯着地板上那道蜿蜒的血迹,喉咙发紧。

陈阿婆的呼吸声在背后变得急促,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我的睡裙下摆。

"小雨..." 她声音抖得厉害,"那不是你妈妈的血。"

我猛地转头,看见她浑浊的眼珠里映着衣柜方向。月光下,最后一件墨绿色旗袍正诡异地鼓胀起来,领口的盘扣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阿婆,你还在往里面放衣服?" 我攥着生锈的铃铛,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陈阿婆的嘴唇哆嗦着:"今早赵师傅新画的符... 说能镇住..." 她突然瞪大眼睛,"小心!"

旗袍袖管猛地朝我甩来,布料擦过脸颊时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了铜盆。布娃娃的残肢滚到血迹上,突然开始剧烈抽搐。

"它要出来了!" 陈阿婆尖叫着扑向衣柜,枯树枝似的手抓住旗袍下摆。绿光从她指缝里漏出来,照亮了她扭曲变形的脸。

我扑过去想拉开她,却看见旗袍领口处浮现出半张透明的人脸。那分明是妈妈的样子,但嘴角挂着我从没见过的诡异微笑。

"妈?" 我声音卡在喉咙里。人影的右手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缺失的无名指位置空荡荡的。

陈阿婆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苏梅你醒醒!这是你女儿啊!"

她拼命撕扯旗袍内侧,黄符纸片雪花般飘落。

透明人影的动作顿住了。它缓缓转向我,眼眶的位置突然渗出两道血泪。

布娃娃在这时突然跳起来,残缺的手臂死死抱住我的脚踝。

"小雨快摇铃!" 陈阿婆的指甲抠进旗袍面料,"那不是你妈妈!是赵师傅养的..."

铜铃声突然在耳边炸响。我低头发现手里的锈铃铛正在自发震动,妈妈绣的栀子花头绳发出莹莹蓝光。透明人影发出高频尖叫,像被烫到般缩回旗袍里。

"阿婆让开!" 我扑上去抓住旗袍两襟,布料下的寒气冻得手指发麻。

陈阿婆却突然按住我的手:"不能撕!这下面是..."

旗袍领口猛地裂开,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黑色针脚。

每道线迹里都缠着头发,我认出有几缕是妈妈化疗时掉落的灰白发丝。

"他在用你妈妈的头发养小鬼..."

陈阿婆的眼泪滴在那些头发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我说怎么每次拿衣服都少一绺..."

衣柜深处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旗袍突然像活物般扭动起来,盘扣崩飞打在墙上。我死死拽住不放,听见布料撕裂声里混着幼童的嬉笑。

"按住它!" 陈阿婆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打火机,"赵师傅说烧了就能..."

透明人影突然从领口窜出,半张脸贴在我鼻尖前。

腐臭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它残缺的手掌抚上我的脸颊,触感像浸了冰水的丝绸。

"宝宝..." 它发出妈妈的声音,但语调平板得可怕,"妈妈好冷啊..."

我浑身发抖,手里的铃铛突然烫得像烙铁。人影的嘴角越咧越大,直到撕裂耳根。它黑洞洞的嘴里,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铜铃正在摇晃。

陈阿婆的打火机在这时蹿起火苗。她颤抖着凑近旗袍下摆,火光映出内衬上歪歪扭扭的血字:"借寿"。

"原来是这样..." 她脸色惨白,"赵师傅骗我说是往生咒..."

火舌舔上旗袍的瞬间,透明人影发出非人的嚎叫。

它疯狂扭动着,缺指的手突然掐住陈阿婆的脖子。我扑过去拽它,却抓了个空。

布娃娃的残肢突然弹起,精准地撞进人影胸口。蓝光爆闪中,我听见妈妈遥远的声音:"小雨... 衣柜后面..."

整面衣柜突然向内塌陷,露出后面黑漆漆的墙洞。

月光照进去的刹那,我看见洞底摆着个小巧的骨灰盒,上面贴着我幼儿园时画的全家福。

陈阿婆瘫软在地上咳嗽:"那是... 你妈妈偷偷从殡仪馆带回来的..."

旗袍在火光中卷曲成灰,最后一片布料烧焦时,墙洞深处传来 "咔嗒" 一声。骨灰盒的盖子缓缓滑开,露出里面并排放着的两个铜铃铛。

其中一个缠着妈妈的头绳,另一个... 拴着截焦黑的婴儿手指骨。

我盯着那截焦黑的婴儿手指骨,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铜铃铛在骨灰盒里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 我手指发抖,不敢去碰。

陈阿婆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动!那是..." 她浑浊的眼珠里映着跳动的火光,"赵师傅的勾当。"

衣柜后的墙洞渗出阴冷的风,吹得铃铛微微摇晃。我听见楼下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划破夜空。

"他来了。" 陈阿婆脸色煞白,枯瘦的手指掐进我肉里,"赵师傅每周三都来收钱..."

5

我猛地合上骨灰盒盖子,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布娃娃的残肢突然抽搐起来,缺指的位置渗出暗红液体。

"阿婆,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声音发颤,后背抵着塌陷的衣柜板。

陈阿婆的嘴唇哆嗦着:"你妈妈临终前... 发现赵师傅在偷婴儿骨灰..." 她突然压低声音,"那铃铛是..."

楼下门铃炸响,吓得我们同时一抖。铜铃声从远处传来,节奏诡异得像某种暗号。

"躲起来!" 陈阿婆推着我往墙角缩,"他要是看见衣柜塌了..."

脚步声已经踩上楼梯,老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死死攥着生锈的铃铛,掌心被边缘割出血痕。

"陈姐?" 赵师傅沙哑的嗓音在门外响起,"今天怎么没锁门?"

我屏住呼吸,看见门把手缓缓转动。陈阿婆突然抓起打火机,点燃了最后半张黄符。

"在... 在烧衣服!" 她声音抖得厉害,"按您说的... 超度..."

门开了一条缝,铜钱项链的碰撞声先飘进来。

赵师傅凹陷的眼窝在走廊灯下像两个黑洞:"这么晚还..."

他的视线突然钉在我身上,嘴角扯出古怪的笑:"小雨还没睡啊。"

我下意识把骨灰盒往身后藏,却听见他脖子上挂的铜铃轻轻一响。布娃娃残肢突然从我口袋里跳出来,滚到他脚边。

"哟,找到啦?" 赵师傅弯腰捡起娃娃,缺指的位置正好卡在他小指缺失的疤痕上,"我找这替身童子找了三年。"

陈阿婆突然扑过去抢:"还给她!那是苏梅留给..."

赵师傅轻松闪开,从兜里掏出个翡翠镯子对着光看:"新客户给的定金。"

镯子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正好缺个童女配成对。"

我胃里翻涌起酸水,想起妈妈临终前死死抓着我的手腕说 "别戴陌生人给的镯子"。

"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我声音嘶哑,手里的锈铃铛突然发烫。

赵师傅摩挲着翡翠镯子,铜钱项链在烛光中晃动:"苏梅太聪明..." 他叹了口气,"非要查那些失踪的婴儿..."

铃铛声惊醒了隔壁的婴儿,啼哭声穿透墙壁。赵师傅脸色突变,猛地转头看向声源方向。

"原来藏在这儿。" 他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正好凑够七七四十九个。"

陈阿婆突然抄起铜盆砸过去:"畜生!那些孩子..."

盆沿擦过赵师傅的额角,血顺着皱纹流进他凹陷的眼窝。

他却不急不恼,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个缠着红绳的铜铃。

"叮 ——"

铃声响起瞬间,我手里的锈铃铛突然炸裂。无数蓝光碎片在空中组成妈妈模糊的脸,她张着嘴像是在尖叫,却没有声音。

赵师傅的翡翠镯子开始渗出黑血,滴在地板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他笑着朝我伸出手:"小雨乖,叔叔给你看个好东西..."

6

隔壁婴儿的哭声突然停了。

寂静中,我听见骨灰盒里传来细微的抓挠声,像是那截小指骨正在生长。

我盯着骨灰盒里那截蠕动的小指骨,喉咙发紧。

赵师傅的笑声像生锈的锯子锯着我的神经:"小雨啊,你妈妈没告诉你吗?那些衣服..."

"闭嘴!" 陈阿婆突然抓起燃烧的旗袍残片朝他扔去。火光照亮了他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铜钱,每枚都刻着古怪的符文。

我趁机扑向骨灰盒,却被他抢先一步按住盖子。他的指甲缝里嵌着黑红色的污垢:"想要你妈妈回来?" 铜铃在他掌心摇晃,"拿这个换。"

隔壁突然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赵师傅脸色骤变,铜铃差点脱手:"怎么提前醒了..."

陈阿婆猛地撞开他,枯瘦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小雨快走!他在用婴儿..."

"啪!" 赵师傅反手一记耳光把陈阿婆打翻在地。

我扑过去扶她,摸到她后脑勺黏腻的鲜血。她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画... 你妈妈留的画..."

"什么画?" 我声音发抖。赵师傅已经转身朝隔壁走去,铜铃声随着他的脚步渐渐远去。

陈阿婆挣扎着指向书桌:"毕业作品... 你妈妈改过..."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右手指甲... 藏着..."

我冲到书桌前,水彩画《衣柜》还摊在台灯下。

画中无脸女性穿着妈妈的蓝裙子,右手残缺处确实有奇怪的凸起。

"用刀... 刮开..." 陈阿婆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抓起美工刀的手直发抖,刀尖刚碰到画纸,整张画突然渗出淡红色的液体。

"这是..." 我强忍恶心继续刮,干涸的颜料下露出半朵压扁的栀子花。花蕊里缠着根银丝,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陈阿婆突然剧烈咳嗽:"戴上... 快..."

楼下的铜铃声突然变调,赵师傅的咒骂声混着婴儿啼哭传来。我颤抖着把银丝绕在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战。

"叮 ——"

银丝猛地勒进我肉里。剧痛中我听见妈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数三下..."

赵师傅的铜钱项链突然全部崩断,铜钱像活物般在地上乱滚。

他脸色铁青地扑向我:"把东西给我!"

我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衣柜板。他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朝银丝剪去:"你以为这能拦住我?"

银丝突然开始发烫,在我手腕上烙出栀子花的形状。赵师傅的剪刀在碰到银丝的瞬间断成两截。他暴怒地掐住我脖子:"贱人!和你妈一样..."

膜生疼。无数蓝光碎片在空中聚成妈妈模糊的轮廓,她残缺的右手轻轻按在赵师傅天灵盖上。"啊 ——!" 他发出非人的惨叫,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7

翡翠镯子彻底融化成黑泥,顺着他的七窍往里钻。

陈阿婆挣扎着爬过来抱住我:"别看..." 她把我的脸按在怀里。赵师傅的惨叫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黏腻的吞咽声。

"结束了吗?" 我牙齿直打架。银丝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只在手腕留下淡红色的花形印记。

陈阿婆没回答。我抬头看见她盯着某处,瞳孔剧烈收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妈妈的影子正弯腰捡起那截婴儿指骨...

"苏梅... 不要..." 陈阿婆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会魂飞魄散的..."

影子停顿了一下。

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她把指骨按在了自己残缺的无名指位置。银光炸裂的瞬间,隔壁婴儿的哭声突然变成了咯咯的笑声。

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时,警察正在做笔录。我机械地回答着问题,眼睛却盯着墙角那滩人形黑灰。

"初步判断是心脏病发作。" 年轻警官合上本子,"您需要去医院检查吗?"

我摇摇头,腕上的花印微微发烫。陈阿婆躺在救护车上,她坚持说赵师傅是突发恶疾。

"对了。" 警官临走前递给我个信封,"在死者口袋发现的,可能是给您的。"

信封里只有张泛黄的收据:**"铜铃一对,用于引魂。客户苏梅,预付全款。"** 日期是妈妈手术前一天。

我攥着收据的手直发抖。所以妈妈早就知道... 知道赵师傅在做什么,知道那些失踪的婴儿...

8

"林小姐?" 策展人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恭喜您的《衣柜》获得金奖。"

展厅里人声鼎沸,我的画被摆在最中央。无数闪光灯下,画中女性右手残缺处的栀子花标本突然渗出露珠。

"这效果太棒了!" 策展人惊叹,"您怎么做到的?"

我盯着那滴 "露珠" 滑落,在签名簿上晕开淡红色的痕迹。银丝在袖口微微震动,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只是... 特殊颜料而已。" 我勉强笑了笑,余光瞥见展厅角落有个穿蓝裙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搬家工人抬着空衣柜下楼时,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站在门口擦汗,七月的阳光晒得后颈发烫。

"林小姐,确认不要这些衣服了吗?" 年轻工人指着地上那堆棉麻长裙。

我盯着最上面那件沾着黄渍的蓝裙子,喉咙发紧:"都处理掉吧。"

"好嘞。" 他弯腰去捡,突然 "咦" 了一声:"这底下怎么还有个..."

我猛地冲过去,看见他手里拿着个褪色的布娃娃。正是小时候那个 "鬼妈妈",只是现在只剩半边身子,纽扣眼睛掉了一颗。

"这个我要留着。" 我伸手去接,指尖碰到娃娃残缺的手臂时,腕上的花印突然刺痛。

工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您脸色好白,要不要..."

"没事。" 我把娃娃塞进包里,金属铃铛在深处轻轻响了一声。

他们抬着空衣柜经过楼道转角时,阳光正好照在墙角。

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墙皮剥落处有个模糊的手印,无名指的位置缺了一截。

"等等!" 我声音抖得厉害。工人们停下脚步,空衣柜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陈阿婆拄着拐杖从里屋出来:"小雨怎么了?"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墙角,突然抓紧了我的胳膊。

"阿婆你看见了吗?" 我指着那个手印,"像不像..."

阳光突然暗了一下。手印边缘渗出细小的水珠,在墙面上蜿蜒出栀子花的形状。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这房子是不是渗水啊..."

陈阿婆的指甲掐进我皮肤:"去我屋里说。"

她拽着我往卧室走,拐杖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关上门,她从床头柜深处摸出个铁盒:"今早收到的。" 盒子里躺着半张烧焦的符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衣柜勿留"。

"谁送来的?" 我盯着符纸上熟悉的笔迹,后背发凉。这分明是妈妈的字,可她去世已经三年了。

陈阿婆的嘴唇哆嗦着:"买菜回来就看见在门缝里..."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你腕上的印子是不是又疼了?"

我低头看那个栀子花形状的印记,发现它正在渗出淡红色的液体。

包里的铃铛突然疯狂震动,布娃娃残缺的手臂从拉链缝里钻出来。

"哐当" 一声闷响。我们冲出去时,看见工人们围在楼下,空衣柜摔得四分五裂。

"突然就抬不动了..." 年轻工人脸色惨白,"像有人从里面拽着..."

我腿一软跪在地上,布娃娃彻底从包里爬出来。

它用残缺的手臂指着散落的木板,纽扣眼睛反射出诡异的红光。

陈阿婆颤抖着摸出手机:"得叫赵... 不对,他现在已经..."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上是三天前的新闻:《著名民俗学者赵某离奇猝死》。

照片里,赵师傅的脖子上缠着根银丝,正是妈妈留给我那根。

"小雨," 陈阿婆突然压低声音,"你妈妈最后穿的那件蓝裙子... 是不是少了一颗盘扣?"

我猛地抬头,看见阳光下的墙面上,那个残缺的手印正缓缓竖起食指,做出了 "嘘" 的手势。

9

阳光透过新家的落地窗,在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温暖的金色。

我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墙上那幅《衣柜》的复制品 —— 原作被美术馆收藏了,但妈妈绣在画框边缘的栀子花永远跟着我。

手腕上的花印已经褪成淡粉色,偶尔在雨天会微微发烫。

布娃娃坐在飘窗的软垫上,缺了纽扣的眼睛被我缝上了两粒珍珠。

"叮 ——"

门铃响起时,铜铃铛在窗边轻轻晃动。

我小跑着去开门,陈阿婆抱着个扎缎带的盒子站在门口,白发在阳光下像一团柔软的云。

"生日快乐。" 她皱纹里盛满笑意,"猜猜谁托我带的礼物?"

盒子里是件栀子花图案的围裙,针脚细密整齐。我翻到内侧,在标签处摸到一个小小的凸起 —— 那是妈妈总爱藏在衣服里的平安符。

"她以前总说..." 陈阿婆帮我系上围裙,手指轻轻拂过我的发梢,"要看着小雨长大成人。"

厨房里飘出焦糖的甜香,烤箱定时器叮咚作响。

陈阿婆从口袋里掏出个老式录音笔:"修好了,只有最后一段。"

按键按下,妈妈带着笑意的声音混着煎蛋的滋滋声传来:"我们小雨啊,要永远甜蜜..."

窗外起风了,铜铃叮咚作响。布娃娃在阳光里微微摇晃,像是有人轻轻碰了它一下。

我转身去端烤好的蛋糕,裙摆扫过地板上的光斑,那里有粒小小的、闪着蓝光的纽扣。

更新时间:2025-07-07 06: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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