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妈…”顾言的声音干涩得发紧,几乎不成调。
床头柜上,几张崭新的催款单像冰冷的刀片,刺眼地躺在那里。数字后面跟着的零,
足以压垮任何希望。肿瘤科主任今天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情味:“…情况很不好,转移灶在扩大。目前这个方案必须坚持,
否则…你们自己考虑清楚。欠费太多,后续治疗我们也很为难。”“考虑清楚”?
顾言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窜上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还有什么可考虑的?钱。
他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像填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角落。
弟弟顾明蜷缩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薄毯。他低着头,
瘦削的肩胛骨在薄薄的衣衫下凸起,正全神贯注地用不太灵活的手指,
笨拙地拼接着一个廉价的塑料模型。那是顾言用上个月省下的几十块饭钱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弟弟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碎,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沉重的氛围,
习惯了不发出任何可能增加负担的声音。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嗡嗡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突兀。顾言轻轻抽出手,走到狭小的阳台才接起。
是便利店店长。“小顾啊,”店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不是我不讲情面,上头查得紧,
你这连着几天都是后半夜打瞌睡,监控拍到了…我也很难做。这周做完,你…另谋高就吧。
”最后一个兼职,也丢了。顾言握着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夜风带着初冬的寒意灌进来,
吹在他单薄的旧毛衣上,冷得刺骨。他抬头望着远处市中心方向那片被霓虹映亮的天空,
那里流光溢彩,歌舞升平,与他身处的这片灰败绝望,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至顶。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座机号码,归属地是本市最昂贵的金融中心区域。
顾言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深吸一口气,接通。“顾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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