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看自己像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兵马俑,忍不住咧开嘴想笑,可雨水立刻灌进嘴里,
呛得我一阵猛咳。就在这时,头顶那片瓢泼大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收走了大半。
我诧异地抬起头。一把素净的、印着几朵淡蓝色小花的旧伞,稳稳地撑在了我和旺财的头顶。
雨点噼噼啪啪砸在伞布上,密集的鼓点暂时被隔绝开一小片天地。
撑伞的人就站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和鞋子,但她似乎全然不觉。
是李秀禾。她穿着卫生所那种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色护士服,外面套了件薄薄的浅蓝色旧外套,
衬得那张脸越发清秀。雨水打湿了她额前几缕柔软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她微微蹙着眉,那双总是带着点安静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焦急和心疼,
像山涧里被雨水洗过、清澈见底的泉水,直直地看着我怀里瑟瑟发抖的旺财。“ 旺财!
”她低呼一声,声音里带着后怕的轻颤,立刻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从我满是泥污的怀里把湿透的小狗接了过去。她的手指纤细白皙,
和我那双沾满老茧和泥巴、指关节粗大的手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谢谢你!铁柱哥!
太谢谢你了!”她抱着旺财,不停地抚摸着它湿透的脊背,试图给它一点温暖和安抚,
嘴里迭声地道谢,眼睛却因为心疼小狗,微微有些发红。她离我很近,
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干净的消毒水味道,混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皂角清香。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感觉比刚才在冷水里泡着还要烫。
心脏在湿透的冰冷工装下面,像是被人攥住了,又猛地松开,咚咚咚地擂鼓一样狂跳,
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嘴巴张了张,想说句“没事,应该的”,
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又干又涩,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只能像个被雷劈傻了的木头桩子,僵在原地,浑身上下滴着泥水,两只手尴尬地垂在身侧,
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只能局促地在同样湿透的裤腿上蹭了蹭满手的污泥。
我身上那股浓重的汗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