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我收到一张VIP妇产套餐的催缴单，刷的是我的副卡。
我打给老公，他支吾着说是借给了他表弟，弟媳生孩子。
可他表弟媳两个月前就在老家生了，根本不在本市这家私立医院。
更可笑的是，账单上的产妇姓名岑蔚，是我资助了三年的贫困生。
我没吭声，直接去了医院的育婴室。隔着玻璃，隋戈正抱着一个婴儿，满脸幸福。
他身旁，我刚替她交完学费的岑蔚，正点开手机里我的照片，对他甜甜地说：“老公，你看，恩人又给我们打钱了。”
1
育婴室的玻璃一尘不染。
隋戈穿着无菌服，抱着一个新生儿。
他的侧脸，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张对我永远客气疏离的脸，此刻写满了幸福。
他身边，站着岑蔚。
她穿着粉色哺乳衣，身体恢复得很好。
她亲昵地靠在隋戈肩上，点亮手机。
屏幕上，是我参加艺术展的照片。
她笑得天真又残忍。
“老公，你看，恩人姐姐又给我们打钱了。”
“这张副卡真好用。”
隋戈抱着孩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那是她欠我的。”
“我们隋家的后代，必须用最好的。”
我站在玻璃墙外。
血液一寸寸变冷。
我十年的婚姻。
我全部的付出。
在他眼里，只是“欠他的”。
我真心实意的资助。
在她口中，是“恩人姐姐又打钱了”。
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姜吟？你也在这儿？”
是我的商场死对头，许蔓。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表情变得精彩。
“哟，那不是你老公隋戈吗？”
“旁边那个，是你资助的那个小画家吧？孩子都生了？”
“他对你这个学生，可真是上心。”
她的话像针，刺得我耳膜生疼。
周围路人的目光，在我们身上逡巡。
同情，鄙夷，看好戏。
岑蔚也发现了我。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慌乱，下意识躲到隋戈身后。
隋戈抱着孩子转过身。
看到我，他脸色煞白。
他张了张嘴，满眼惊慌。
我没理他们。
转身就走。
回到家，我反锁了门。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让我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点开邮件。
内容是我父亲病房外的监控录像。
录像中，隋戈和哥哥姜宸在交谈着什么，随后隋戈递给姜宸一个信封，姜宸面露贪婪地走了。
发邮件的会是谁？有何目的？
我没有去想太多只知道哥哥和隋戈可能存在着某种交易。
这让我不得不防。
我没有耽搁，立马联系了之前合作过的私人侦探让他帮我调查姜宸近期的财务状况。
结果发现哥哥近期有一笔巨额不明收入。
现在回想起隋戈曾以“统一风格”为由，将家里所有旧相框都换掉，并亲自处理了旧物。
旧储藏室里我找到了被丈夫谎称“早已扔掉”的旧相框。
撬开夹层，一个U盘掉了下来
我捡起U盘，插进电脑。
需要密码。
我试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错。
我的生日，错。
他的生日，还是错。
我盯着屏幕，自嘲地笑了。
颤抖着，输入了岑蔚的生日。
【欢迎使用】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
2
里面的文件，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凌迟。
第一个文件夹：【蔚蓝的海】。
全是他和岑蔚的合照。
三年前，我创立“吟风”画廊，资助还是大一的岑蔚。
第二天，隋戈就开着我的车，带她去了奢侈品店。
她身上那件旧外套，换成了最新款的香奈儿。
两年前，我为了拿下欧洲艺术家的代理权，在国外奔波三个月。
他每天给我发信息，说家里冷清，说他一个人吃饭不香。
我愧疚得不行，回国就推掉所有应酬陪他。
而那三个月，他带着岑蔚，住遍了国内所有顶级度假酒店。
他用我的副卡，为她买珠宝，买名牌包，一掷千金。
每一张照片，都在嘲笑我的愚蠢。
第二个文件夹：【父亲的寿礼】。
我为父亲七十寿宴，拍下的宋代古画《秋山行旅图》。
运输途中“意外损毁”。
父亲因此大病一场。
隋戈抱着我安慰了很久，说画没了可以再找。
可视频里，是他亲手将画从保险库取出，交给了另一个男人。
附带的银行流水，那幅画被以三倍价格转卖给海外买家。
收款账户，户主是岑蔚的父亲。
所谓的公司破产，所谓的家道中落。
全是他为岑蔚一家精心设计的金蝉脱壳。
他们踩着我父亲的健康，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
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正准备关掉电脑，看到了最后一个文件夹。
【工作室加湿器配方研究】
我点开，一股寒意攫住我的呼吸。
那是我去年意外崴脚后，隋戈坚持要在我的画室里装的专业级恒湿机。
他说，对我的身体恢复好，也能保护那些珍贵的画作。
文件夹里，全是各种化学品的资料。
他详细研究了一种用于古画修复的、无色无味的固定液。
资料底部，用红线标出了一行小字。
【长期雾化吸入，可对中枢神经及生殖系统造成不可逆损伤。】
不可逆损伤。
下面是一段视频。
深夜，我的画室里。
隋戈熟练地将一瓶透明液体，倒进了加湿器的水箱里。
镜头拉近，他脸上没有丝毫愧疚。
只有一种完成任务般的冷漠。
我耳边嗡的一声。
原来，我一直怀不上孩子，不是我的问题。
原来，我这两年时常头晕乏力，不是因为我太累。
是我的丈夫，日复一日地，在对我下毒。
他一边扮演着爱我的好丈夫，说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
一边亲手斩断了我做母亲的权利。
然后，心安理得地和别人生下了他的“隋家香火”。
我笑出了眼泪。
连恨都觉得无力。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一条仅我可见的朋友圈推送。
许蔓？
朋友圈内容是发布会现场的九宫格照片，其中一张是隋戈和岑蔚的亲密合影。
配文：“恭喜隋总喜提‘蔚蓝’画廊，新人笑旧人哭，某些人怕是还蒙在鼓里吧？
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什么意思？
收购我的画廊？
他可真敢。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3
我赶到许蔓的酒店。
发布会现场，人头攒动。
隋戈穿着高定的手工西装，站在主讲台后。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上，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蔚蓝画廊】
那是岑蔚的名字。
我的“吟风”画廊，已经被他抹去了所有痕迹。
聚光灯下，他风度翩翩，俨然一副成功企业家的模样。
“艺术的价值，在于传承，更在于新生。”
“今天，我非常荣幸地宣布，‘蔚蓝画廊’将正式起航。”
台下掌声雷动。
前排坐着的，都是我曾经介绍给隋戈的投资人和收藏家。
此刻，他们看着隋戈，满眼赞许。
隋戈微笑着，向台下伸出手。
“接下来，有请‘蔚蓝画廊’的新任艺术总监，岑蔚小姐。”
岑蔚穿着一身洁白的晚礼服，缓缓走上台。
那条裙子我很眼熟。
是我上个月为了今晚的拍卖会，特意请法国设计师定制的。
隋戈说他去帮我取，结果拿回来说，裙子在运输中被刮坏了。
此刻，它完美地穿在岑蔚身上。
她走到隋戈身边，接过话筒，声音哽咽。
“感谢隋戈哥，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是他给了我一束光。”
“他不仅拯救了我的家庭，更给了我一个实现艺术梦想的舞台。”
“‘蔚蓝’，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新生。”
她说着，深情地望向隋戈，眼含热泪。
台下又是一片赞叹。
“隋总真是年轻有为，还这么重情重义！”
“是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坐在监控室里，看着他们虚伪的表演，阵阵反胃。
气氛达到高潮。
隋戈宣布，要将一幅“失而复得”的宋代名作《秋山行旅图》，作为“蔚蓝画廊”的开馆之宝。
他用着我的钱，偷走我的画，在这里上演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多么可笑。
就在这时，隋戈话锋一转。
“当然，这次成功的收购，也离不开一位重要伙伴的支持。”
“有请‘吟风’画廊的股东之一，也是我的大舅哥，姜宸先生！”
我的哥哥？
我愣住了。
只见我的亲哥哥姜宸，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满面春风地走上台。
我什么时候，把股份给过他？
我什么时候，需要他来替我做决定？
姜宸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
“作为姜吟的哥哥，也作为‘吟风’的前股东。”
“我必须承认，我妹妹近几年身体状况不佳，精力不济。”
“她的经营理念，也逐渐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将画廊交给隋总这样有魄力、有远见的年轻人，是我和家里的共同决定。”
“这是为了保全我们姜家的投资，也是为了艺术更好的未来。”
他转向隋戈，举起了酒杯。
“妹夫，恭喜你。”
“以后，蔚蓝画廊，还请多多关照。”
妹夫？
他叫他妹夫？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被我最亲的人，从背后捅了最狠的一刀。
我曾动用人脉帮他拿到批文的王会长带头鼓掌，掌声雷动，并对身边人说：
“姜总深明大义，姜小姐身体不好，是该好好休养，隋总年轻有为，接手画廊也是为了姜家好”
“现在交给隋总和岑小姐，马上就有继承人了，这是双喜临门！”
我曾帮他儿子摆平官司的李总，也感叹道：“姜总深明大义！女人嘛，终究还是要回归家庭。”
那些曾受我恩惠的人，此刻都默契地，将我钉在了耻辱柱上。
一个被丈夫抛弃，被娘家放弃，还不能生育的，失败的女人。
监控画面里，众人举杯庆祝。
隋戈和姜宸，正准备在投影的收购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就在这时，许蔓按下了我递给她的U盘的播放键。
主屏幕上的签约文件，瞬间被切换。
一段高清视频，开始播放。
深夜的画室里，隋戈将透明液体倒入加湿器的画面，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紧接着，是那份化学品报告的特写。
【长期雾化吸入，可对生殖系统造成不可逆损伤。】
会场瞬间死寂。
掌声戛然而止。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屏幕再次切换。
是隋戈将《秋山行旅图》交给陌生男人的监控。
以及那笔三百五十万的海外转账记录，收款人：岑蔚。
全场哗然。
“天啊！那是毒药吗？”
“画是偷的？！”
“岑蔚也参与了？”
隋戈和姜宸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岑蔚更是吓得瘫软在地。
闪光灯疯狂闪烁，对准了台上这出闹剧。
在一片混乱中，我缓缓从后台的阴影中走出。
我走上主讲台，从惊慌失措的司仪手中，拿过话筒。
迎着全场震惊的目光，我走到隋戈面前。
对着他惊骇欲绝的脸，笑意冰冷。
“老公。”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我那如遭雷击的哥哥。
“还有，我的好哥哥。”
“这场为我精心准备的葬礼，你们还满意吗？”
4
我的话像一枚钉子，钉在喧嚣的会场中央。
世界安静了。
隋戈的脸，从惊骇变成了狰狞。
“姜吟，你疯了？”
“你伪造这些东西，来污蔑我？”
我的亲哥哥姜宸，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冲过来，想抢我手里的话筒。
“姜吟，别闹了！”
“你身体不好，精神不稳定，我先送你回家！”
他试图将一切归咎于我的“病”。
许蔓不知何时，叫来了两个保安。
他们一左一右，拦住了姜宸。
姜宸脸色铁青。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
我冷冷地看着他。
“家事？”
“你伙同外人，侵吞我的财产，谋夺我的公司。”
“这也是家事？”
姜宸的眼神躲闪。
“我没有！我是为了你好！”
“画廊经营不善，隋戈是帮你！”
“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没良心？”
我笑出声。
“哥，你最近手气好吗？”
“澳门**人，赢回来多少？”
姜宸的瞳孔，骤然紧缩。
“你…你说什么？”
“我听不懂！”
“听不懂吗？”
我举起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那是我让私家侦探去**，录下的证据。
里面，是姜宸输红了眼，跟人借高利贷的嘶吼。
“我妹夫是隋戈！我妹妹是姜吟！”
“吟风画廊都是我家的！”
“我很快就有钱了！再借我五百万！”
录音在会场回荡。
姜宸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他想冲过来，被保安死死按住。
“假的！都是假的！”
“姜吟，你为了毁了我，你竟然找人做假录音！”
隋戈也立刻反应过来。
他指着大屏幕。
“各位，这些所谓的证据，全都是伪造的！”
“是我妻子，因为我提出了离婚，因爱生恨！”
“她想毁了我！”
他转向瘫软在地的岑蔚，眼中满是“心疼”。
“她甚至不放过一个无辜的学生！”
“岑蔚，你别怕，我在这里。”
岑蔚立刻哭着爬起来，躲到隋戈身后。
“姜吟姐，我知道你恨我。”
“可你不能这么冤枉隋戈哥！”
“那些照片，都是你P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好像也是，技术上P图不难。”
“一个要离婚的女人，什么做不出来？”
我曾经帮过的王会长，皱着眉开口。
“姜吟，夫妻间的事，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隋戈年轻有为，你这么做，是想毁了他，也毁了姜家的脸面吗？”
李总也跟着附和。
“是啊，姜小姐，你先冷静一下。”
“有什么话，回家慢慢说。”
他们又开始扮演和事佬。
又想将我，重新按回那个“顾全大局”的身份里。
隋戈看到风向变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他走近我，压低了声音。
“姜吟，收手吧。”
“现在滚下去，我还能给你留点体面。”
“不然，等会儿丢人的，只有你。”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
“是吗？”
“我还有一份礼物，没送给你。”
我拿出那个U盘，重新插回电脑。
“这个U盘的密码，是岑蔚的生日。”
“你想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吗？”
隋戈的脸色，终于变了。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了第二个文件夹。
5
【父亲的寿礼】
那幅《秋山行旅图》被偷运出库的完整视频。
以及它在海外黑市拍卖的成交记录。
还有资金流向。
最终，全部流入了岑蔚父亲在海外的账户。
“金蝉脱壳？”
“隋戈，你用我的钱，我的资源。”
“帮你情人的父亲，转移资产，逍遥法外？”
“你管这个，也叫‘经营不善’？”
台下一片哗然。
这次，没人再说是P的了。
银行的流水记录，拍卖行的官方文件，做不了假。
王会长和李总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投资的是一个商业天才。
不是一个商业罪犯。
姜宸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岑蔚尖叫起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爸爸的公司只是正常投资失败！”
“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我点开最后一份文件。
【工作室加湿器配方研究】
那段深夜投毒的视频，再次播放。
这一次，我放大了隋戈的脸。
那张冷漠到没有一丝情感的脸。
“隋戈，你告诉我。”
“你往我的加湿器里，加的是什么？”
“你研究那些化学品，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这两年，总是头晕乏力？”
“为什么我备孕那么久，都怀不上孩子？”
我一步步逼近他。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会场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超出伦理底线的罪行，惊得说不出话。
下毒。
谋害。
这不是离婚纠纷。
这是刑事犯罪。
隋戈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汗水从他额头滚落。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加湿器……是你说干燥，我才买的……”
“我只是加了普通的香薰精油！”
他还在狡辩。
还在试图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香薰精油？”
我冷笑。
“是能让人神经损伤，终身不孕的‘香薰精油’吗？”
“隋戈，我的孩子没了。”
“在你陪着岑蔚做产检的时候，我的孩子，没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我的声音不大。
却像惊雷，炸在每个人的耳边。
隋戈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
玻璃破碎的声音，刺耳又狼狈。
“不是我！”
他歇斯底里地大吼。
“不是我！是你自己的问题！”
“是你自己身体不好！流产了也要怪我？”
“姜吟，你这个毒妇！你得不到幸福，就要毁掉所有人吗？”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辱骂。
岑蔚也跟着尖叫。
“对！是你自己！你嫉妒我年轻！”
“你嫉妒隋戈哥爱我！你嫉妒我能给他生孩子！”
“所以你伪造一切来害我们！”
她冲过来，想打我。
被许蔓一脚踹开。
“滚开，你这个小偷，杀人犯。”
许蔓挡在我面前，眼神冰冷。
就在这时，会场的大门被推开。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为首的警察，表情严肃。
“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了蓄意伤害和商业诈骗案。”
“隋戈，姜宸，岑蔚。”
“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警察的出现，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宸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岑蔚尖叫着，死死抓住隋戈的胳膊。
“我不要！我不要去警察局！”
“隋戈哥，救我！你快救我！”
隋戈的脸，已经毫无血色。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真的要送他进监狱。
闪光灯再次疯狂亮起。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话筒和镜头对准了这狼狈的三个人。
6
“隋总，请问你真的对妻子下毒了吗？”
“姜宸先生，你是因为赌债才出卖妹妹的吗？”
“岑蔚小姐，你生下的孩子，真的是隋总的吗？”
一片混乱中，隋戈突然挣脱了警察。
他冲到我面前，表情扭曲而疯狂。
“姜吟！”
“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以为你是那个无辜的圣人吗？”
他的声音尖利，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你告诉我！”
他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嘶吼。
“二十年前，我父亲的公司是怎么破产的？”
“我父亲的专利，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父亲姜氏集团的新品发布会上？”
“你父亲踩着我们隋家的尸骨，才有了今天的姜氏！”
“你今天拥有的一切，你的画廊，你的财富，你的地位！”
“全都是用我们家的血换来的！”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审判我？”
“你欠我的！”
“你和你全家，都欠我的！”
“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我这是复仇！”
他的话，像一颗炸弹。
整个会场，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他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
怀疑，震惊，探究。
我父亲，偷了隋戈父亲的专利？
姜家，是靠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起家的？
我呆住了。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我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件事。
隋戈的表情，因为我的震惊而变得更加得意和扭曲。
他以为，他抓住了我的死穴。
他以为，他能将自己从一个卑劣的罪犯，洗白成一个复仇的英雄。
“怎么，无话可说了？”
“姜吟，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卑鄙的窃贼！”
“我接近你，娶你，就是为了让你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我就是要让你失去一切！失去公司！失去孩子！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这是你们姜家，应得的报应！”
他笑得猖狂。
周围人的眼神变了。
同情，怜悯，甚至一丝理解，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如果隋戈说的是真的。
那这一切，就是一场持续了十年的，豪门复仇。
而我，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债主”的女儿。
我甚至看到，王会长和李总，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是上一辈的恩怨。”
“怪不得隋戈下手这么狠。”
“这么说，姜家确实不地道。”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巨大的荒谬感，将我吞没。
我所有的痛苦，我失去的孩子，我被摧毁的信任。
在他们口中，都变成了“理所应当”的复仇。
我的反击，变成了一场笑话。
许蔓扶住我。
“姜吟，别信他的鬼话！”
“他是在拖你下水！”
我当然知道。
可我没有证据。
我怎么证明，二十年前，我父亲没有做过那些事？
隋戈看着我苍白的脸，笑得更开心了。
“警察先生，你们看到了。”
“这是我们两家的私人恩怨。”
“不属于你们管辖的范围。”
7
他试图将刑事案件，再次混淆为“私人恩怨”。
为首的警察皱起了眉。
他们也无法判断这陈年旧案的真伪。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
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说谎。”
众人回头。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妇人，被人搀扶着，站在门口。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满脸风霜。
可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隋戈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像是见了鬼一样。
“妈？”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失声尖叫。
妇人没有理他。
她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我面前。
她的手，满是老茧，却很温暖。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好孩子，苦了你了。”
然后，她转向隋戈，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阿戈，收手吧。”
“不要再错下去了。”
隋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妈！你来干什么！”
“你懂什么！这是我们家的事！你滚回去！”
他竟然让他母亲“滚”。
妇人浑身一颤，眼泪流了下来。
“我们家？”
“我们家早就被你那个赌鬼父亲给毁了！”
“什么专利被偷？那明明是他自己赌输了，卖掉的！”
“姜董事长看我们可怜，还好心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重新生活！”
“你爸是怎么答应姜董事长的？”
“他说他再也不赌了！结果呢？他拿着那笔钱，不到半年，又输光了！”
“他还回来，想找姜董事长要钱！被拒绝后，就天天在你面前，说姜家的坏话！”
“说他们是窃贼！是仇人！”
“阿戈，你清醒一点！”
“我们家，不欠姜家的！”
“是姜家，对我们有恩啊！”
隋戈母亲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进隋戈的心脏。
将他那套“复仇”的谎言，剥得体无完肤。
他最后的伪装，被他最亲的人，亲手撕碎。
原来，他不是复仇的王子。
他只是一个，活在赌鬼父亲谎言里的，可怜虫。
“不……”
“不！你胡说！”
隋戈彻底崩溃了。
他指着自己的母亲，面目扭曲。
“你骗我！你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
“我爸不是那样的！他不是！”
“你这个老糊涂！你被他们收买了！”
他状若疯魔，甚至想冲过去打他母亲。
警察立刻上前，将他死死拷住。
“闭嘴！”
“你爸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隋母哭喊着，从怀里掏出一叠泛黄的信纸。
“这是当年，你爸写的悔过书！”
“这是姜董事长给我们汇款的凭证！”
“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看看你那个‘英雄’父亲的真面目！”
证据，铁证如山。
隋戈看着那些信，看着上面的签名和手印。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他建立起来的整个世界，他复仇的全部动力，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不是在复仇。
他只是一个被谎言喂大的，忘恩负义的畜生。
“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整个人瘫倒在地，像一滩烂泥。
警察将他拖了起来。
他经过我身边时，突然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疯狂的恨意。
“姜吟，就算我输了，你也别想好过！”
“你以为岑蔚生下的，是我的孩子吗？”
“你错了！”
“我早就知道，我因为长期接触那些化学品，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我不能生，你也别想生！”
“至于岑蔚，她生的野种是谁的，你去问她啊！”
“哈哈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大笑着，被警察拖出了会场。
8
我愣在原地。
什么？
隋戈，也没有生育能力了？
他为了给我下毒，把自己也毁了？
这是何等扭曲的恶毒。
我看向已经吓傻的岑蔚。
她正被两个女警架着。
听到隋戈的话，她脸色惨白，浑身抖得像筛糠。
“不……不是的……”
“孩子是你的！隋戈哥！孩子是你的！”
她哭喊着。
可是，已经没人信了。
一个连自己丈夫都失去了生育能力都不知道的女人。
她说的话，还有什么可信度？
我突然想起，在医院育婴室外。
岑蔚点开我的照片，对隋戈说：
“老公，你看，恩人又给我们打钱了。”
而隋戈的回答是：
“那是她欠我的。”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一场基于谎言的合谋。
一个为了钱。
一个为了“复仇”。
多么可笑。
多么肮脏。
警察带走了隋戈，姜宸，和岑蔚。
会场里，一片狼藉。
记者们还在疯狂拍照。
王会长和李总，灰溜溜地想从后门溜走。
“王会长，李总。”
我叫住他们。
他们身体一僵，回过头，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姜小姐……今天这是个误会……”
“我们也是被隋戈蒙骗了……”
“误会？”
我看着他们。
“刚才，你们不是还夸他年轻有为吗？”
“不是还说，女人终究要回归家庭吗？”
“不是还说，我哥哥深明大义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让他们脸色更白一分。
“从今天起，姜氏集团，以及我个人名下所有产业。”
“将终止与二位的一切合作。”
“并且，我会将二位今天的‘精彩言论’，分享给圈子里的每一位朋友。”
他们彻底慌了。
“姜小姐！别！”
“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您大人有大量！”
我没有再理他们。
我对许蔓点了点头。
许蔓笑了。
“放心，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墙头草的下场。”
我走到隋戈母亲面前。
她还在默默地流泪。
我扶住她。
“阿姨，谢谢您。”
她摇了摇头，抓住我的手。
“是我该说对不起。”
“我没教好儿子，让他害了你。”
“这个孽，我来还。”
我把她安顿好，派人送她回家。
回头，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发布会现场。
【蔚蓝画廊】四个大字，在灯光下，显得无比讽刺。
我拿起话筒。
“各位媒体朋友。”
“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
“但我也想借此机会，宣布三件事。”
“第一，‘吟风画廊’，从未被收购，也永远不会。”
“它过去，现在，将来，都只属于我姜吟一个人。”
“第二，我将以个人名义，成立一个反家暴与PUA的专项法律援助基金。”
“专门帮助那些，在亲密关系中，受到伤害的女性。”
“第三……”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我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我不会倒下。”
“因为，能定义我姜吟价值的，从来不是男人，也不是婚姻。”
“而是我自己。”
说完，我放下话筒，转身离去。
身后，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9
半年后。
隋戈因故意伤害罪、商业诈骗罪、职务侵占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他亲手毁掉了自己，也毁掉了他执念一生的“隋家香火”。
据说，他在狱中彻底疯了。
每天都在墙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叨着“复仇”和“都是假的”。
他母亲去探望过他一次。
告诉他，岑蔚生下的孩子，是她另一个“金主”的。
那个“金主”在岑蔚出事后，立刻撇清了关系。
岑蔚因为参与诈骗，也被判了三年。
孩子已经送去了福利院。
她梦寐以求的豪门阔太生活，变成了一场监狱风云。
而我的好哥哥，姜宸。
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下毒，但伙同诈骗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被判了五年。
父亲将他从族谱中除名，登报断绝了父子关系。
我们姜家，没有这样为了钱出卖亲人的不肖子孙。
那些高利贷，成了他余生的噩梦。
至于王会长和李总。
在许蔓的“宣传”下，他们的名声在圈子里彻底臭了。
生意一落千丈，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过街老鼠。
所有人都受到了他们应得的惩罚。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这天，是“吟风画廊”重新开业的日子。
我站在画廊门口，阳光正好。
许蔓走过来，递给我一杯咖啡。
“哟，姜总，气色不错啊。”
我笑了笑。
“同喜，许总。”
我们两家公司，在前不久达成了一项重要的战略合作。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更何况，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吗？
“说真的，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蔓问我。
“一个人，不孤单吗？”
我摇摇头。
“孤单？”
“我拥有自由，事业，和健康的身体。”
“我为什么要孤单？”
我看着画廊里，人来人往。
看着那些画作，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那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
是我亲手建立的王国。
我失去了一个家，却找回了整个世界。
手机响了。
是我的律师。
“姜小姐，隋戈在狱中，申请与您见面。”
“您看？”
“不见。”
我挂断电话。
有些人，有些事，就该永远烂在过去里。
我的人生，还有更广阔的蔚蓝要去奔赴。
我抬起头，看着碧空如洗的天。
笑了。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11-06 01:52:46